特赫里大坝于2006年完工,高265米,实现了印度国父尼赫鲁毕生最大的夙愿——尼赫鲁曾认为,大坝将成为印度现代化的象征。
戴瓦帕雅嘎(DevPrayag),两条溪流汇聚成恒河,印度的圣神之水从此奔流而下。
网易探索8月2日报道 据《时代周刊》报道,印度最大的水电项目恒河上的特赫里(Tehri)大坝于2006年已完工,它被认为是印度现代化的标志。然而,三年多过去了,这座大坝却给印度带来了水危机,同时,印度的发展也一度忽视用水环境的保护和涵养,对于这个南亚次大陆降水丰沛的国度来说,水危机却成为无法忽视的现实。
在飘满松木香的喜马拉雅山谷,就是特赫里大坝东南边毗邻的费坡拉村。作为印度最大的水力发电工程,特赫里大坝横跨恒河,自从2006年大坝竣工以来,天然泉水曾经滋养费坡拉村的水源干涸了。但是大坝也带来了村民与之的斗争,同任何斗争一样,这场斗争中有绝望的逃亡者和挫败的谈判员。沃基尼·戴维(Virojini Devi)家是费坡拉村因缺水而放弃农耕的几户人家之一。三个月前,她的丈夫离开村庄去新德里外的一家面包店工作,希望这样能挣到足够的钱养活五个孩子。而她,为了取水不得不沿着高低不平的山路蹒跚而下。费坡拉村的头领若士尼·戴维(Roshini Devi)近日与国家官员会面提议从湖中抽水。政府同意了这一计划,但却没有送来任何东西,只是靠着送水车每天往返两次。
像在费坡拉村这样的争议正在全印度引起怨恨。所有的争议加在一起,它们代表了一场危机,这场危机不仅影响到了印度的沙漠,还影响到了恒河平原、大量被恒河滋养的肥沃的耕地以及强大的支流网等水资源丰富的地区。这场危机是由印度不间断的现代化进程带来的,曾经维持小城镇和乡村生存的水越来越多的被投入到大的水力发电大坝、大城市以及大的农业生产中去,成为了经济增长的能源。
沿着恒河从喜马拉雅山脉到瓦拉纳西(Varanasi)965千米顺流而下,无数的地方都出现了这种紧张的状态。特赫里大坝周边村庄失去了他们的天然泉水,但大坝却正在向德里一千六百万人送去饮用水和电。德里不仅吸收水,还有那些由于缺乏用水离开农田迁往城市的移民。然而,城市也不总是赢家。恒河下游流域是印度强有力的农村的中心地带,大坝转移了像坎普尔(Kanpur)这样的小城市的电力和水。没有足够的电和水,坎普尔反抗工业污染的斗争就变得几乎没有可能了。
好消息是印度的河流还有的救。像缺水原因的问题,当地政策就可以改正,并且马上就能贯彻落实。印度最有影响力的环境学家之一苏尼塔·纳瑞(Sunita Narain)说:“不像气候的变化,水是一个我还没有完全对其失望的问题。尽管事实上我们的河流须要被毁灭,但我还是相信,我们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找到解决方法不仅仅关系到那些住在印度河堤边的人。如果国家跟不上城市发展对水的需求,那么那些那些吸引着全球投资的城市将不能维持他们强健的经济增长。没有明智的水政策,印度跟邻国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的河流共享协议也会更加紧张。为了处理长期的水资源不足问题,采用了地下电动水泵、柴油运水车和煤炭发电站。如果这个国家越来越依赖这些耗能的、短期的应急措施,那么后果将会由这个星球的气候承担。印度正承担着巨大的经济发展压力,同时也要兼顾环境。
水坝与责备:现代的印度神庙
特赫里大坝是“印度国父”贾瓦哈拉尔·尼赫鲁毕生夙愿,他认为大坝将会是“现代印度的神庙”。大坝高265米,竣工后,形成了一个长达 75千米的蓄水湖,特赫里老城完全沉入其中。但是这个大坝也带来了用水危机:有100多个像费坡拉这样的村庄分散在蓄水池周边,大坝建成后,他们立刻感觉到了缺水。村庄自己不能从湖中得到水——蓄水湖的边墙是陡峭而光滑的山体,很难接近。同时,大坝也已经破坏了该地区的地下自然泉水。
地方的缺水妨碍了更大的野心。当地政府曾雄心勃勃地构思将北阿坎德邦变成一个对投资者和生态环境都友好的山脉天堂。甚至瑞士都没法与其相比,他们想促进冒险运动、印度阿育草药温泉疗养等商业开发,实现有机食品和精神旅游业伴随重工业一起发展。但是该地区的河流没有足够的水去填充大坝:整个州的水位都下降了。北阿坎德邦急于迅速发展水电使得它在过去的两年里从电力过剩变为电力赤字。水电官员责备气候变化,激进主义者责备集水区河流的损坏。无论原因是什么,特赫里大坝都没有输送预想的那么多的电力和水。
首都的浪费:一半的水渗漏掉了
特赫里大坝为194公里外的首都提供了充足水源。亚穆纳河本身的物产和物资供给,使得德里市每人每天可获得250升的水,而这相当于欧洲大部分城市的消耗量。印度科学暨环境中心主任纳拉因(Sunita Narain)甚至认为,“新德里是一个索取无度的城市。”
讽刺的是,几乎没有城市居民体验过那样丰富的水。德里由于渗漏失去了它所得到的近一半的水,既有水管老化,也有偷窃行为,而剩下的水也没有被平均分配。德里中心享有特权的部分每人每天得到200升的水;而其他地区人均只得到30升而已。在新德里,穷人只能在市政的运水车和手动泵处排队。2006年开放的索尼娅维哈(Sonia Vihar)抽水站靠着特赫里水坝供应的水来缓解长期以来的水匮乏。但是,缺水局面却并未改观,该水站在过去的两年中,每天在低于预期的513千万升容量下运行。
德里水资源分配不均是使这个新兴城市贫富差距加大的因素之一。从1995年以来,城市人口膨胀了60%,但新德里的排水设施却丝毫没有任何提升。六百多万人仍然没有与任何排污管道相连接,污水直接流进了水渠。印度首都已经花了三亿两千五百多万美元在河道清理项目上,但是收效甚微,因为城市每天把十八亿升未经处理的废水排空至河流中。领导人们正在考虑建立一个新的排水系统,但是专家却说提高水价是目前更首要的应急措施。
罪恶的混乱:特赫里大坝令河流健康下降
当恒河流经印度最神圣的城市瓦拉纳西的时候,河水或多或少的被一些支流修复了。这一注入帮助冲淡了污染的影响,也有足够的水去承载一百三十万朝圣者的船。即使这样,水位还是下降了很多:在瓦拉纳西,恒河曾经平均水深60米,但是有些河段现在只有10米。第一个用文献证明河流健康状况下降的印度工程师阿帕德海耶(Upadhyay)称,特赫里大坝建成后有了一个巨大的改变。
河流本身有处理废水的能力:健康河流中的溶解氧会消化细菌。印度人相信恒河总会保持纯净,可以包治百病。但是不断增长的污染量和下降的水位让一切成为明日黄花。瓦拉纳西污水制造量和处理量之间的缺口逐步扩大,目前已达到每天一亿八千九百万升,而且,基本上所有的污水都直接排入恒河。
瓦拉纳西的水污染问题最终引起了首都政客的注意。二月,印度政府承诺投入40亿美元清理恒河,资金包括建立和为满足瓦拉纳西2030年的需要而建立足够的污水处理厂提供后备支持。中央政府同样为一项试点工程提供资金,改试点工程是一系列用细菌吸收污水的处理池,并且能够用最低的功率运行。
维尔·巴赫达·米斯拉(Veer Bhadra Mishra)28年为净化恒河运动奔走呼吁,更多的污水处理厂被建立起来,却因为缺乏电力而无法正常的运行,因此,72岁的米斯拉用他独特的身份——桑卡德·莫陈(Sankat Mochan)神庙祭司长以及地方大学水利工程学教授的头衔来向印度政府争取更多的治理方式。承认恒河被污染意味着相信它能够被污染,这个想法曾被很多虔诚的印度教徒拒绝接受。但是米斯拉的影响改变了这个态度。如今,人们严格遵守着不在河中用香皂洗澡的规定,也不再把装满金盏花塑料袋漂在水面上。工程师和决策者开始认为对于河流的健康来说质与量同样重要。
甚至是最虔诚的教徒都不否认恒河现在的困境。但是,印度的另一个信仰更加的危险:信仰经济增长能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并且没有限制,不计后果。水可能是可再生资源,但它不是无限的。随着河流和泉水的耗尽,印度越来越依赖地下水维持生活所需;它已经是世界上地下水使用量最大的国家,消耗了多于 25%的全球总量。
作为德里新的水治理计划,印度决策者最终意识到大坝、运河、水龙头和污水线像河流和冰川、雨水和地下水一样是紧密相连的。从特赫里大坝约80千米的地方,阿穆布瑞什·沙玛(Ambrish Sharma),一个小型水坝的执行设计师,正在实践他的想法。沙玛热钟情于保护森林覆盖率来补给河流,同样也认为需要水力发电。他不希望放弃所有的大坝。已经做的是正确的,水力发电是一项干净的、可再生的能源,印度也有大量的能源,并且沙玛也看到了选择性。在去北阿坎德邦之前,沙玛在拉贾斯坦邦西部沙漠的一家烧煤场工作。一个250中波的锅炉一个小时内烧掉了150多吨煤。很简单,他说:“要是用水力发电就好了。”沙玛讲完了他的故事,笑对着托盘中的两杯水。他说:“这是来自亚穆纳的未经处理的水,和从坝中流出的水是一样的。我们喝下去,它尝起来是神圣的。”